多地许可办以诉讼促和解签约
“音集协”成立于2008年,其成立之初就肩负着推动卡拉OK版权费的收取工作。为此,“音集协”在成立当年,就委托天合文化集团开展卡拉OK版权许可工作,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许可机构。但在这一时期,天合集团在业务期间存在收取高额补缴费、收费方式不合理等系列问题。2018年底,“音集协”以天合集团及所属各子公司(下称“天合公司”)在开展卡拉OK著作权许可费收取业务中存在严重违规违约行为为由,将其诉至法庭,宣布与其终止合作,开始自建业务团队收取卡拉OK著作权许可费。
记者多方了解到,所谓“音集协”自建的业务团队,即现在的“音集协”各省许可办的工作团队,这些人既与“音集协”签订了劳务合作,又与商业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,而这个商业公司则与“音集协”签订了《采购服务合同》,受委托在各省开展卡拉OK版权许可业务。
(资料图)
王英龙就是在这一时期进入了“音集协”。此后数年间,音集协在全国各地发起了大规模诉讼,版权许可费收入也逐年提升。
“音集协”历年年度报告显示,2018年“音集协”共取证2078家侵权场所,其中立案1786家,有634家场所与协会达成支付著作权使用费并和解结案,著作权使用费金额为2647万,占当年著作权费总额的20%。已判决并执行完毕的案件769起,全部胜诉。
2019年,“音集协”提起侵权诉讼5905件,和解结案1197件,收取著作权使用费4395万元,占当年收取著作权费总额的17%。
2020年,“音集协”与侵权场所和解案件1367件,收取著作权使用费4765万元,占当年收取著作权费总额的20.71%。
2021年,“音集协”与侵权场所和解案件1557件。
2022年,“音集协”与侵权场所和解案件1173家。
在2020年、2021年、2022年,“音集协”未公布提起侵权诉讼案件的数量。但据天眼查,2022年1月1日至2022年9月30日,在涉著作权案由上,“音集协”作为原告的立案信息为3800余条。
公开数据显示,2018年“音集协”签约场所数量为3146家,2019年6683家,2020年7993家,2021年10034家,2022年则签约了8293家。
值得注意的是,虽然“音集协”在2018年至2021年场所签约数量逐年提升,但每年的和解签约数量占每年增长签约数量的比例,从最初的33%提升到了76%。其中,2020年和解签约数为1367家,而当年的签约场所数量只增长1310家。
这就意味着,每年都有相当数量的场所不再选择与音集协续约。
这一现象在2022年表现更甚,当年的和解签约数量为1173家,全年签约数量则较2021年降低了1741家,当年不再续约的场所至少有2914家。
事实上,在一些娱乐行业较为发达的城市,场所与音集协的签约率也不足10%。深圳文化市场行业协会秘书长吴涛告诉记者,深圳拥有600余家娱乐场所,但整体签约率约为30%,场所主动签约意愿不强,多数都是被动的和解签约。
记者获取的一份2021年“音集协”各省签约金额数据表显示,在31个各省份许可办中,宁夏、河北、广西、西藏等多地签约总金额中,通过诉讼和解的签约金额占比过半。贵州、河南、吉林、甘肃等地通过诉讼和解的签约金额占比也超过了三分之一。这部分数据截至当年的8月22日。
除应诉外,KTV经营者基本见不到“音集协”的工作人员
此外,多地KTV经营者和相关协会负责人表示,自音集协自建联络处后,除应诉外基本见不到音集协的工作人员。
郑州市一家KTV负责人告诉记者,自从2018年“音集协”自行收费后,4年间他只收到过一张音集协的收费告知函,“音集协也不是正正式式地通知,就随便派了个人,偷偷摸摸转一圈,塞了一张纸给保安就走了。之前我们给天合公司交过费,知道这个东西。但是换成‘音集协’之后,他们也不来找了,从没当面沟通过”。
实际上,“音集协”在郑州的场所签约率维持在一个相当低的比例。郑州市娱乐行业协会会长刘华伟表示,近四五年,郑州大部分娱乐场所都没再跟“音集协”打过交道,“‘音集协’一直跟我们没有沟通。加上近几年生意不好,很多场所就没再操心交费的事。”刘华伟称,“一些突然被起诉的场所负责人找到我,问协会能不能组织下,跟‘音集协’沟通缴费问题。我们还特地开会讨论过这事,准备等大部分场所收到告知函后组织一下,再去找‘音集协’。”
“其实,收费这事应该他们先找我们,当面谈谈。”刘华伟说。
业内人士认为,“音集协”此种做法违背了相关文件的精神。记者了解到,2021年4月2日,《国家版权局、文化和旅游部关于规范卡拉OK领域版权市场秩序的通知》(下称《通知》)对通过著作权集体管理解决卡拉OK领域版权问题,有过明确要求:坚持协商合作优先机制原则。
部分中小KTV经营者无力缴费
广东星凯律师事务所律师方加德认为,“音集协”作为非营利组织,在各省以采购服务形式,将地方许可权业务委托给企业的行为,本身就是违规的。
方律师在著作权权属、侵权纠纷领域专注多年,其代理的江门等地多家KTV诉“音集协”垄断纠纷案,曾引起业内和舆论的关注。他告诉记者,“‘音集协’把公司拉进集体版权管理中,就等于是进行经营性运作了,而这是明确禁止的。”
方律师认为,这种“一套人马两套班子”的模式,本质上还是商业公司参与集体版权管理,违背了“音集协”的非营利原则,势必导致经营收益转嫁到使用人身上去,加重使用人的负担。
他告诉记者,近几年他接触的不少KTV经营者中,有一些不愿再与“音集协”签约。深圳文化市场行业协会秘书长吴涛也表示,“确实存在KTV补交不了追溯3年的版权许可费,宁愿破产,也不愿跟‘音集协’签约。”
“不过近年针对3年追溯费,‘音集协’也出台了一些减免政策,但前提是希望得到当地行政支持,”他向记者补充道,“事实上,目前‘音集协’对大部分未签约的KTV没有发起大规模的诉讼。”
国家文旅部数据显示,近十年全国娱乐场所数量呈现持续降低趋势,在营业利润上降幅更甚。娱乐场所数量已经由2014年的8.4万余个降至2021年的5.05万个,营业利润从2018年112.33亿元降至2021年30.13亿元。
6月,记者曾随机致电多家近两年因著作权权属、纠纷被起诉的娱乐场所,发现一些处于县域的娱乐场所已经倒闭。
“‘音集协’向侵权场所提起诉讼,本就是职责之内的事情,我劝过很多遭遇诉讼的KTV老板,一定要签约。”方加德认为,集体管理组织制度的推出,本身就有益于卡拉OK行业发展。作为国内唯一的音像作品集体管理组织,“音集协”成立之初也是为了解决卡拉OK经营者无法向数以万计的权利人逐一取得授权的难题。
“但是现在整个KTV行业效益不好的情况下,‘音集协’是不是要推出一些优惠的政策,改变下按照包厢计算的收费方式,采用大数据管理系统,精确针对每首歌曲的点播次数进行收费。现在的技术完全是可以实现的。”方加德补充道,“这样既能减轻KTV经营者的负担,推动签约率的提升,也能兼顾权利人合法收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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